48792 外貿人的這一年:訂單回來了,利潤變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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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貿人的這一年:訂單回來了,利潤變少了
時代周報 ·

王晨婷

2023/10/04
從“集裝箱一箱難求”,到疫情防控平穩轉段后的欣喜和期待,再到全球經濟下行背景下的需求下降,外貿訂單下滑……一年之內,外貿人直面全球經濟變動,經歷了各種酸甜苦辣。
本文來自于微信公眾號“時代周報”(ID:timeweekly),作者:王晨婷,編輯:梁勵,投融界經授權發布。

金九銀十,傳統外貿的黃金時節。

但在(zai)外貿(mao)業務員(yuan)許新(xin)看(kan)來,這個旺季并不如預期。原(yuan)本做好連軸轉準備的他重新(xin)陷入開單(dan)焦(jiao)慮:這“金”怎么(me)就到(dao)不了(le)我(wo)手里?

不只許新一人(ren),全(quan)球貿易正經(jing)歷艱難時(shi)刻。從中國來看,今年(nian)前8個(ge)月,我國進出(chu)(chu)口總值27.08萬(wan)億(yi)元人(ren)民幣,同比(bi)(bi)降(jiang)0.1%。其中8月出(chu)(chu)口同比(bi)(bi)下降(jiang)3.2%,已連續4個(ge)月同比(bi)(bi)下降(jiang),但降(jiang)幅有所收窄(zhai)。

從“集裝箱一箱難求(qiu)”,到(dao)(dao)疫情防控(kong)平穩轉(zhuan)段(duan)后的欣喜和(he)期待(dai),再到(dao)(dao)全(quan)球經(jing)濟下行背景下的需求(qiu)下降,外(wai)貿(mao)訂單下滑(hua)……一年之內,外(wai)貿(mao)人直(zhi)面全(quan)球經(jing)濟變動,經(jing)歷了(le)各種酸甜苦(ku)辣。

不過,不同(tong)細分行(xing)業的市場也差異明(ming)顯,有人(ren)月(yue)薪輕松過萬,也有人(ren)訂單減半(ban),在堅持和(he)轉行(xing)間搖擺。

商務(wu)部(bu)數據顯(xian)示(shi),外貿直接(jie)(jie)和間接(jie)(jie)帶(dai)動就業(ye)1.9億人。作為直接(jie)(jie)感受外貿冷熱(re)的(de)職業(ye)群體(ti),外貿業(ye)務(wu)員(yuan)這一年是怎么過的(de)?

01

月入過萬,但前景堪憂

97年出生的傅雀從事外貿行業已經一年多(duo)了。

本身就是國際(ji)貿(mao)易專業的他在畢業后入職了一家規模不大的外(wai)貿(mao)公司,主要做塑膠(jiao)模具產品(pin)。從一無(wu)所知到(dao)逐漸上道,傅(fu)雀在入職第二個月幸運(yun)地成交了第一筆訂單。

發展了(le)新的客戶(hu)(hu),老(lao)客戶(hu)(hu)也開(kai)始(shi)返單,穩定的客源和(he)訂單,讓他(ta)基(ji)本(ben)能夠月入過萬。不過,下班時間越(yue)來越(yue)晚,十一點下班成了(le)常態。

個人業務(wu)是逐步走(zou)上了正軌,但整個市場形勢并沒有如傅(fu)雀期待般的熱鬧。

外貿(mao)市場的變化,直觀體現(xian)在統計數(shu)據里。以(yi)人(ren)民幣計,今年前8個月(yue),我國進出口(kou)(kou)總值同(tong)比微降0.1%,出口(kou)(kou)增長0.8%;若以(yi)美元(yuan)計,1-8月(yue)出口(kou)(kou)額同(tong)比下滑5.6%。

“訂單(dan)(dan)在(zai)減少,客戶在(zai)流(liu)失。行業競爭(zheng)(zheng)加(jia)劇,部分廠家產能過剩(sheng),為(wei)了(le)維持正常(chang)運轉,唯有降低產品售價以爭(zheng)(zheng)取訂單(dan)(dan)。”

傅雀告訴(su)時代周報(bao)記者,相比一年(nian)前,待(dai)遇是(shi)提(ti)升了很多(duo)。但是(shi)到了明年(nian)或者后年(nian),不敢保(bao)證這待(dai)遇是(shi)否(fou)還會(hui)和現(xian)在持(chi)平或者增加,“因為(wei)開(kai)發新(xin)的客(ke)戶變得愈發困難了”。

訂(ding)單減少也(ye)開始(shi)影響到傅雀的生活(huo)狀態——5月訂(ding)單直接減半(ban),他工(gong)作(zuo)以來第一次(ci)周末雙(shuang)休(xiu)。

傅雀(que)還半開玩笑地說(shuo):“想轉行賣手機(ji)殼了(le)。”他不是(shi)沒嘗試(shi)過擺攤:賣了(le)一晚上缽(bo)缽(bo)雞,只賣出三份,剩下的自己當晚飯(fan)了(le)。

02

競爭加劇,利潤降低

行業(ye)競爭加劇,這問題也困擾著Elián。

Elián做(zuo)的主要是柴油發(fa)電機組(zu)。她(ta)剛(gang)剛(gang)經(jing)歷完一(yi)趟(tang)“拉美流浪之旅”,輾轉多個(ge)國(guo)家出差(cha)了一(yi)個(ge)多月。辛(xin)苦的出差(cha),換來了價值(zhi)百萬的新訂(ding)單。

但在Elián看來,如今外貿生意(yi)并不(bu)好做。“最(zui)近一年(nian),很明顯的(de)是同行競爭激烈,公司野心很大,想(xiang)通殺,直接價格(ge)加賬(zhang)期(qi)。就是先讓客(ke)戶(hu)免費拿(na)到產(chan)品,過兩三個月等(deng)客(ke)戶(hu)賣出去后再付錢,價格(ge)還便宜(yi),這對客(ke)戶(hu)來說吸引(yin)力特別(bie)大。”

商務(wu)部數據顯示,今年1-8月,有進出(chu)口(kou)實績的外貿(mao)(mao)企業超過(guo)58萬家,同比增(zeng)長6%,其中以中小(xiao)微(wei)企業為主、充滿活力的民營(ying)企業占比8成以上。而(er)外貿(mao)(mao)總量(liang)的增(zeng)速(su)(su),并不及外貿(mao)(mao)企業數量(liang)增(zeng)加(jia)的速(su)(su)度。

雖(sui)然(ran)Elián所在的公司(si)是該行(xing)業的國內出(chu)口(kou)第一(yi),但依舊感到(dao)了同行(xing)競爭的壓力。

“每隔(ge)一段時(shi)間就(jiu)會有(you)幾家這樣的(de)公(gong)司冒(mao)出來(lai),要么很快倒閉,要么沖上去(qu)做大后改變(bian)做法(fa)。但最終的(de)結果就(jiu)是行業利潤越(yue)來(lai)越(yue)低,收入變(bian)少。”Elián說(shuo)。

時代周報記者了解(jie)到,雖然國(guo)內柴油發電(dian)機組生產廠商眾多,但大多數集中在中低端市場(chang)。與傅(fu)雀所在的塑膠模具行業(ye)類似,存在著相對明顯的重復建設,從而(er)導(dao)致(zhi)市場(chang)競爭程(cheng)度(du)激烈。雖長期以來(lai),出(chu)口(kou)量都處于高位,但隨著近年(nian)來(lai)我國(guo)勞動成本不斷提升,也(ye)在一定程(cheng)度(du)上(shang)導(dao)致(zhi)行業(ye)出(chu)口(kou)優勢(shi)不斷下降。

“行業(ye)競爭加劇是一(yi)個(ge)嚴重問題,導致了壓價、毛利(li)率下滑(hua),而(er)這在一(yi)定程度上(shang)也與經濟(ji)下滑(hua)等因(yin)素有關(guan)。”全聯并購公(gong)會信(xin)用管理委員會專家(jia)安光勇對時代周報記者說,“要轉向(xiang)(xiang)正(zheng)向(xiang)(xiang)競爭,還是需要企(qi)業(ye)采取創新(xin)策略,不(bu)僅僅在價格上(shang)競爭,還要在產品質量、服務、品牌建設等方面有所突破。”

此(ci)外,安光(guang)勇還指出(chu),合作與聯盟也可(ke)以幫助企業在市場上更有(you)競爭力,政府(fu)可(ke)以出(chu)臺更多政策來鼓勵企業研發創(chuang)新、提(ti)高技術含(han)量(liang)。

03

結構變化,從低端到高端

根據海(hai)關總署(shu)數據,今年前8個(ge)月,中(zhong)國出(chu)口機電(dian)產品8.97萬億元(yuan),增(zeng)長(chang)3.6%,占(zhan)出(chu)口總值的(de)58%。其中(zhong),汽車出(chu)口總額4427億元(yuan),增(zeng)長(chang)104.4%,增(zeng)長(chang)強勁。

目(mu)前,我國外(wai)貿(mao)結構正迎來轉型升級(ji),更多新興產品在國際(ji)競爭中凸顯優勢。

楊(yang)威是阿里(li)巴巴國際站小二(客戶經理),專(zhuan)門幫助中小企業(ye)拓展(zhan)國際貿(mao)易(yi)的(de)出口(kou)營(ying)銷推廣(guang)服務(wu)。從(cong)他的(de)視角看來(lai),最近一(yi)年外貿(mao)總量變化不大,“感覺對比2019年外貿(mao)總量是有小幅度(du)增(zeng)長(chang)的(de),但由于高速增(zeng)長(chang)突然放(fang)緩,讓不少外貿(mao)企業(ye)感受(shou)到很大的(de)挑戰,而(er)出口(kou)結構變化較(jiao)為(wei)明顯(xian)。”

“產(chan)品出口結構正(zheng)實現(xian)從(cong)(cong)低端(duan)轉向(xiang)高端(duan),從(cong)(cong)低附加(jia)值(zhi)到高附加(jia)值(zhi)的變化。從(cong)(cong)大(da)家常說(shuo)的外貿出口‘新(xin)三樣’(電動(dong)載(zai)人汽(qi)車、太陽能電池(chi)、鋰電池(chi))來看(kan),這些產(chan)品溢(yi)價高,技術含量也相對較高,一(yi)直保持高速增長。而一(yi)些低端(duan)制造(zao)業(ye),隨(sui)著產(chan)業(ye)帶升(sheng)級和(he)過度競(jing)爭,其實利潤和(he)銷量都(dou)(dou)有所(suo)下滑的,很多企業(ye)不做轉型甚至都(dou)(dou)難以(yi)維系。”

外貿人的這一年:訂單回來了,利潤變少了

△ 在港口等待出口的(de)新能(neng)源車(圖源:時代周報記者(zhe) 王晨(chen)婷/攝)

楊威還感受到,一些簡單的(de)(de)代工產品要(yao)能(neng)抓住市(shi)場的(de)(de)機會點,從海外買家的(de)(de)需求去(qu)做(zuo)拓(tuo)展(zhan)和定(ding)制(zhi),也很可能(neng)煥發第二(er)春。“以(yi)我(wo)比較熟(shu)悉的(de)(de)建材行業(ye)來說,有企(qi)業(ye)緊跟去(qu)年卡塔爾世界(jie)杯等事(shi)件,找(zhao)到機會點銷售(shou)移動房屋(wu),就(jiu)能(neng)搶(qiang)占市(shi)場先(xian)機。”楊威說。

從(cong)事外(wai)(wai)貿(mao)(mao)14年的葉玲從(cong)化(hua)工外(wai)(wai)貿(mao)(mao)大(da)廠離職后,選擇(ze)了自己創(chuang)業。她瞄(miao)準了美妝(zhuang)產品(pin),“不管外(wai)(wai)部市場怎么變化(hua),美妝(zhuang)日化(hua)這些(xie)一直都有需求,所以這一年來訂單(dan)也比(bi)較平穩(wen)。目前(qian)主要是和國外(wai)(wai)的美妝(zhuang)品(pin)牌(pai)合作,客戶都很(hen)穩(wen)定,工作也比(bi)較輕松。”葉玲對記者說(shuo)。

尤其最近的(de)(de)匯率(lv)變(bian)化讓葉玲(ling)格外開(kai)心:“掙錢更(geng)多了!我們一般是按美元報價(jia),之(zhi)前(美元兌人民幣(bi)(bi))匯率(lv)6.6,現在7.3,1000萬美金的(de)(de)訂單,換算(suan)下來(lai)就(jiu)多了700萬人民幣(bi)(bi)。高(gao)端(duan)客戶一般對(dui)匯率(lv)沒(mei)太(tai)大感(gan)覺,不(bu)會(hui)計較太(tai)多。”

“因為匯(hui)率(lv)變化(hua)(hua)影(ying)響下單決策的(de)這種客戶肯定有,但是不會是大(da)多(duo)數。”楊(yang)威(wei)也告訴記者,外貿一般會鎖匯(hui)交易,匯(hui)率(lv)變動影(ying)響的(de)大(da)多(duo)是商(shang)家,如今的(de)匯(hui)率(lv)變化(hua)(hua)對(dui)商(shang)家來說(shuo)也比較(jiao)利好。

04

“新三樣”表現樂觀

由(you)于海外(wai)需求偏弱(ruo),最新(xin)公布的(de)8月外(wai)貿(mao)數(shu)據顯示(shi),出口額同(tong)比(bi)仍連續(xu)第四個月處(chu)于同(tong)比(bi)負(fu)增長狀態,但降幅(fu)有所(suo)收(shou)窄。“新(xin)三樣(yang)”依(yi)舊是拉動外(wai)貿(mao)回暖的(de)主要(yao)力(li)量(liang)。1-7月,“新(xin)三樣(yang)”合計增長了51%,8 月鋰電(dian)池、太陽能(neng)電(dian)池出口延(yan)續(xu)快速增長勢頭。

不過,即使是(shi)“新(xin)三樣”行業內的外貿公司,也并(bing)非一切順風順水。

李楚(chu)楚(chu)在(zai)年(nian)初(chu)入職了(le)一家太陽能逆(ni)變器的(de)(de)外貿公(gong)司,但(dan)在(zai)試用期(qi)的(de)(de)前兩個(ge)月內都沒能成(cheng)功(gong)開單。

“我的(de)感受是,光伏、太陽能這些都(dou)被行業(ye)巨頭吃完(wan)了(le)(份額),外國客(ke)戶(hu)也(ye)很(hen)重視品牌。即便進入業(ye)內排名靠(kao)前的(de)大公司,客(ke)戶(hu)也(ye)基(ji)本(ben)被公司前輩開發完(wan)了(le)。行業(ye)雖然整體增長很(hen)快,但其實開(出口)單還是挺難的(de)。”

時代周報記(ji)者注(zhu)意(yi)到,近期召開的2023上海企業(ye)國際化經營(ying)合規會議(yi)上,最(zui)新發布了《外貿“新三樣”企業(ye)國際貿易風險預(yu)警(jing)報告》,其中提到,全(quan)球快速擴產(chan)及補(bu)貼(tie)刺激下光(guang)伏產(chan)業(ye)或面臨過剩風險;新能源技術(shu)所伴生的數據安全(quan)風險值得持續關注(zhu)。并建議(yi)建立健全(quan)外貿“新三樣”監測(ce)預(yu)警(jing)體系。

在安廣勇(yong)看來(lai),要(yao)保持我國“新三樣(yang)(yang)”產(chan)品(pin)(pin)出口的(de)(de)優勢,加(jia)強市場(chang)調研(yan),投入研(yan)發和創新,持續提高(gao)新三樣(yang)(yang)產(chan)品(pin)(pin)的(de)(de)質(zhi)量和附(fu)加(jia)值(zhi)是最(zui)為(wei)關(guan)鍵的(de)(de)。與此同時(shi),也(ye)需考慮與國際買(mai)家(jia)建立穩定(ding)的(de)(de)合作關(guan)系,提高(gao)出口產(chan)品(pin)(pin)的(de)(de)可持續性,并從品(pin)(pin)牌方面提升新三樣(yang)(yang)產(chan)品(pin)(pin)的(de)(de)知名度。

商務部研究院學位委(wei)員(yuan)會委(wei)員(yuan)白明(ming)則對“新三(san)樣(yang)”的(de)(de)出(chu)口(kou)保持樂觀。在(zai)他看來(lai),“新三(san)樣(yang)”的(de)(de)亮眼表現體現我國出(chu)口(kou)質的(de)(de)提(ti)升和量(liang)的(de)(de)合理增(zeng)長。隨著外貿出(chu)口(kou)結構不(bu)斷優化,出(chu)口(kou)產業鏈(lian)延長,出(chu)口(kou)產品(pin)的(de)(de)附加值增(zeng)加,未來(lai)3年,增(zeng)強規(gui)模(mo)、提(ti)升品(pin)質,“新三(san)樣(yang)”出(chu)口(kou)還有增(zeng)長空(kong)間。

在(zai)業內(nei)看來(lai),出口增速的(de)年(nian)內(nei)低點或已出現,傳統的(de)外貿旺季或帶來(lai)一(yi)定的(de)增長動(dong)力。值(zhi)得期待的(de)是,穩外貿政策或也迎來(lai)加(jia)碼。

傅雀(que)又(you)重新(xin)(xin)忙碌起(qi)來。進入下(xia)(xia)半(ban)年,訂單(dan)(dan)恢復到正常(chang)情(qing)況,新(xin)(xin)客(ke)戶集中下(xia)(xia)單(dan)(dan),老客(ke)戶陸(lu)續返單(dan)(dan)。他收起(qi)擺攤的(de)心思,計劃成(cheng)為下(xia)(xia)一個月度(du)銷冠(guan);

Elián的(de)拉美出差(cha)之(zhi)旅換來了百(bai)萬訂單,雖(sui)然(ran)辛苦,但還是愈發享(xiang)受自己的(de)工(gong)作,“希望可以一直做下去”;

葉(xie)玲依(yi)然享受著自己的工作節奏。在(zai)休息兩(liang)個月陪孩(hai)子(zi)度過暑假(jia)后,她在(zai)近期(qi)重新(xin)復工,并(bing)順(shun)利接(jie)下新(xin)單。

在公司前輩(bei)的(de)幫助下,李楚(chu)楚(chu)終于開(kai)出(chu)了自己的(de)第(di)一份訂(ding)單。拿下小一萬的(de)提成(cheng),“我覺得(de)自己又可以了!”

(應采訪(fang)對象需求(qiu),文中李楚楚、傅雀為(wei)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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