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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賣(mai)冰粉奶茶水果撈，我賣(mai)氣球(qiu)多肉頭小發圈。當代(dai)年輕人各有各的暴富(fu)秘籍！”

地(di)攤(tan)(tan)(tan)經濟(ji)的煙火氣吹了兩(liang)年都經久未(wei)散(san)，一條不算太寬闊的街上，總是橫七豎八地(di)停著(zhu)幾(ji)輛車，后備(bei)箱一打開，五彩(cai)斑斕的燈鏈纏繞一圈，車前放上塊涂鴉招(zhao)牌，這就是一個簡易流(liu)動攤(tan)(tan)(tan)，不大(da)的攤(tan)(tan)(tan)位里(li)藏著(zhu)獨屬(shu)于年輕人的浪漫色(se)彩(cai)。

小紅書上搜(sou)(sou)索“地攤(tan)(tan)”高(gao)達(da)35萬條筆記(ji)；在抖(dou)音搜(sou)(sou)索“擺攤(tan)(tan)”，話題下的播放量甚至超過150億(yi)次；而在貼(tie)吧(ba)和(he)豆(dou)瓣，諸如“地攤(tan)(tan)萌新(xin)教學(xue)”“地攤(tan)(tan)貨源評測”“十年地攤(tan)(tan)大(da)神經驗分享”……的各類帖(tie)子也被無數擺攤(tan)(tan)愛好者瘋狂瀏覽(lan)。

前兩年(nian)，年(nian)輕人(ren)喜(xi)歡將地(di)攤玩成藝(yi)術(shu)，特(te)別(bie)是(shi)一線城(cheng)市，《2020商(shang)業地(di)產志年(nian)度報告》中提到，2020 年(nian)全國(guo)多個商(shang)場空(kong)間，舉(ju)辦(ban)了超過 1000 場與市集相關的(de)主題活動，藝(yi)術(shu)市集、音樂節、創意生(sheng)(sheng)活屢(lv)屢(lv)成為地(di)攤的(de)衍生(sheng)(sheng)表現(xian)形式。

但2022年，出走格子(zi)間的年輕人攤(tan)主們(men)似(si)乎早(zao)就沒有了這份閑情雅致，生活的重(zhong)擔壓在他們(men)肩上，擺攤(tan)是一(yi)條別無選擇的救贖(shu)。

01

別人下班蹦迪密室劇本殺，我下班替老板賣西紅柿

張(zhang)晴|26歲 電商運營

五六月份的濟南，太(tai)陽到下午(wu)六點還高(gao)高(gao)掛在天邊。

張晴(qing)穿著從頭遮到腳的(de)(de)防曬(shai)(shai)衣站在(zai)小區門口發呆，陸(lu)陸(lu)續續的(de)(de)下(xia)班大(da)軍騎著電動(dong)車(che)從她身(shen)邊(bian)緩緩經(jing)過(guo)，落在(zai)她身(shen)上(shang)的(de)(de)目光總是帶(dai)著審(shen)視(shi)與探究。她熱得(de)透不過(guo)氣(qi)，索性(xing)將(jiang)防曬(shai)(shai)衣脫了，扔(reng)在(zai)腳邊(bian)，半蓋住即將(jiang)要被太陽曬(shai)(shai)蔫巴的(de)(de)西紅柿(shi)。

終(zhong)于(yu)有(you)(you)人(ren)路過問了(le)問價格。張晴不太好(hao)意思地報出一(yi)(yi)個數字(zi)。對方(fang)撇撇嘴，甩給她(ta)一(yi)(yi)個自行體會的(de)眼神。的(de)確，二十多塊錢(qian)一(yi)(yi)斤(jin)的(de)西(xi)紅柿，這里沒(mei)太有(you)(you)人(ren)感興趣，她(ta)望著(zhu)(zhu)那筐總共賣了(le)沒(mei)有(you)(you)幾個的(de)有(you)(you)機(ji)精品(pin)，思忖著(zhu)(zhu)要(yao)不要(yao)忍痛(tong)自掏腰包買(mai)幾斤(jin)，好(hao)歹讓今天的(de)日報數值顯得不那么難看。

張晴是一家淘寶店鋪(pu)的(de)(de)運營，公(gong)司的(de)(de)主要經營產品就是各種(zhong)(zhong)紅(hong)糖產品。兩年前，老板(ban)突然迷上種(zhong)(zhong)菜，斥巨資在新疆租了一塊地，種(zhong)(zhong)西(xi)紅(hong)柿的(de)(de)同時還能順(shun)便種(zhong)(zhong)種(zhong)(zhong)瓜子(zi)。但將近三(san)十一斤的(de)(de)西(xi)紅(hong)柿銷量并沒(mei)有張晴老板(ban)想象得(de)那么好，疫情(qing)期間，線下超(chao)市零售不(bu)容樂(le)觀，翻看公(gong)司的(de)(de)淘寶店鋪(pu)，銷量最高的(de)(de)一筆(bi)也(ye)只有12單。

張晴公司產品圖：圖源受訪者

他們現在滿大(da)街擺攤(tan)(tan)賣(mai)的(de)(de)(de)西(xi)紅柿(shi)就是公司轉型(xing)后賣(mai)不出的(de)(de)(de)產(chan)物。從(cong)5月份開始，幾乎每(mei)個部(bu)門(men)都接到了下(xia)班(ban)要(yao)去社(she)區(qu)擺攤(tan)(tan)的(de)(de)(de)“重(zhong)任”，人人心知肚(du)明，公司一共(gong)27個實(shi)體區(qu)，而各區(qu)負責人下(xia)半年(nian)的(de)(de)(de)升(sheng)職考核里一定會有西(xi)紅柿(shi)的(de)(de)(de)濃(nong)墨重(zhong)彩，因(yin)為這是公司想(xiang)要(yao)發展(zhan)社(she)區(qu)團購，形成穩定銷路的(de)(de)(de)第一步。

算上(shang)今天(tian)，她已經連續(xu)在小區門口(kou)擺了六天(tian)的(de)攤(tan)，平均每(mei)天(tian)三十斤的(de)任務量，完不(bu)(bu)成就只能找同事(shi)、找朋友甚至找家人來(lai)貼。這段時間，辦公室不(bu)(bu)斷有(you)人離職。張(zhang)晴不(bu)(bu)是(shi)沒有(you)想過(guo)換工(gong)作，可正值(zhi)畢業(ye)季，各大企業(ye)的(de)裁員潮又(you)弄得人心惶(huang)惶(huang)，擺攤(tan)總比失(shi)業(ye)強。她在本地上(shang)的(de)大學，再熱都不(bu)(bu)輕(qing)易摘口(kou)罩與(yu)連體防曬衣，生(sheng)怕被熟人認出來(lai)。

傍晚的小區門口熱(re)鬧(nao)非凡，跟(gen)張(zhang)晴一(yi)起擺(bai)攤的年輕人絡繹(yi)不(bu)絕(jue)，她旁邊是一(yi)家冰粉攤子，兩個漂(piao)亮(liang)女(nv)生將后備箱打(da)扮得熠熠生輝，還像(xiang)模像(xiang)樣(yang)地(di)做了燈牌。如她這樣(yang)抱個筐來賣西紅柿的，在整個擺(bai)攤大軍里(li)格(ge)格(ge)不(bu)入。

有車一(yi)族的同事紛紛加入后(hou)備箱擺攤熱(re)潮，還有更“機靈”的，直接去高檔(dang)小(xiao)區門口(kou)賣，每天報上(shang)去的成績雖然及格，但(dan)離(li)亮眼(yan)還差一(yi)大截。理(li)由很簡單(dan)，年輕人追捧地(di)攤消費，不代(dai)表他們會為二(er)十多(duo)的西紅柿(shi)買單(dan)。

豆瓣(ban)平(ping)臺上，“今(jin)天消(xiao)(xiao)費降(jiang)級(ji)了(le)嗎？”話題，參與(yu)小組(zu)成員已達(da)36萬(wan)名。在微博(bo)平(ping)臺，消(xiao)(xiao)費降(jiang)級(ji)話題討論次數達(da)到2.6萬(wan)次。小紅書平(ping)臺上，一則名為“2022年消(xiao)(xiao)費降(jiang)級(ji)，理性消(xiao)(xiao)費”的帖(tie)子超10萬(wan)人點(dian)贊跟帖(tie)。至(zhi)于高檔小區，門(men)口的保(bao)安(an)比城管還要盡(jin)職盡(jin)責。

部(bu)門規定九(jiu)點收攤，拍照去群里(li)打卡，不新(xin)鮮的西紅柿(shi)收上去做成蕃(fan)茄醬。小(xiao)區(qu)里(li)走出一群跳廣場舞(wu)的老太(tai)太(tai)，這是張晴每(mei)天最(zui)大的客源，幾個老人圍著(zhu)筐(kuang)挑挑揀揀。當得知價格，有老太(tai)太(tai)指(zhi)了指(zhi)馬(ma)路另一頭，告訴她去對面賣，對面挨著(zhu)醫院，住著(zhu)不少退(tui)休老大夫。言下之意，那里(li)的人有錢(qian)。

晚上八點(dian)多，群(qun)里定點(dian)開始接龍“明早誰去倉庫取(qu)貨(huo)？”，取(qu)貨(huo)的(de)人不(bu)(bu)用擺攤是(shi)部門心照不(bu)(bu)宣(xuan)的(de)規(gui)則，可惜(xi)張晴不(bu)(bu)會開車。收攤的(de)時(shi)候，釘(ding)釘(ding)群(qun)里不(bu)(bu)斷傳來各個小組的(de)戰果打(da)卡。張晴果斷掃碼自己(ji)付了一(yi)百塊錢(qian)，這才有(you)底氣(qi)在(zai)群(qun)里發送(song)出一(yi)個令人滿意(yi)的(de)成績。

曾經(jing)帶過她(ta)的(de)前輩悄悄在(zai)微(wei)信問她(ta)買(mai)不買(mai)西紅(hong)柿，很明顯(xian)，對(dui)方今(jin)天的(de)業績(ji)一般，她(ta)看(kan)了看(kan)腳邊打包好的(de)西紅(hong)柿，到底還是(shi)硬著頭(tou)皮買(mai)了幾(ji)斤。比起吃不完的(de)巨款西紅(hong)柿，職場上的(de)人情往(wang)來似乎更值錢。

張晴望著自己剩下的西紅柿，思(si)考(kao)著明天要不要真的去對面繼(ji)續？

02

擺攤賣唱，偌大的城市容不下麥克風

艾克|20歲 抖音主(zhu)播

六點(dian)多，臨(lin)沂泰盛廣(guang)場已然人(ren)聲鼎(ding)沸，艾(ai)克(ke)選了一(yi)個(ge)緊挨噴泉的好(hao)地方，對面就是(shi)兩(liang)排長椅，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(ge)路(lu)(lu)人(ren)，他們或許(xu)只是(shi)路(lu)(lu)過，但在艾(ai)克(ke)眼里(li)，這就是(shi)世界(jie)上(shang)最好(hao)的聽(ting)眾。艾(ai)克(ke)來這里(li)唱歌(ge)有大(da)半個(ge)月了，一(yi)邊唱，一(yi)邊直播。

目前，抖音上(shang)的粉絲累計有2000多(duo)。

起初(chu)，街頭唱歌(ge)，順便(bian)直(zhi)播的想法是女(nv)朋(peng)友提(ti)出來的。她覺得(de)艾(ai)克性(xing)格過于(yu)內(nei)向(xiang)，只有(you)在唱歌(ge)的時候才會重(zhong)拾(shi)自信。艾(ai)克高(gao)中沒(mei)有(you)考上，之前在一所中專技校里學計算(suan)機(ji)。今年三(san)月份，開始到(dao)一家(jia)傳媒公司實習，可沒(mei)有(you)多(duo)久就因為公司裁員(yuan)從單位被動辭職。

“艾克唱歌(ge)不錯，嗓音很像薛之謙(qian)。他會(hui)火(huo)的(de)(de)！”這(zhe)是女朋(peng)友(you)對他的(de)(de)評價，兩(liang)個人花(hua)了幾(ji)千塊錢買裝備，正(zheng)式(shi)開(kai)始路(lu)演生涯，夜幕降臨，華(hua)燈(deng)初上，臨沂這(zhe)座人文城市總(zong)是有(you)人四處游蕩。白天學歌(ge)，晚(wan)上六點準時到泰(tai)盛唱歌(ge)，女友(you)會(hui)打開(kai)抖音，這(zhe)場直播會(hui)持續到晚(wan)上九點。

“把設備重啟一下，有噪音。”……

“這(zhe)里(li)光線不好，太模(mo)糊(hu)。”……

“注意跟粉(fen)絲互動(dong)！”……

即便(bian)女友(you)從來沒有(you)(you)學過直播運營(ying)，但(dan)當起助理(li)也有(you)(you)模有(you)(you)樣(yang)。艾克的(de)麥克風音效不是(shi)很好，這(zhe)是(shi)他從閑魚上花不到一千塊淘來的(de)，作為一個剛(gang)入社會的(de)00后，他跟女友(you)兩個人都沒有(you)(you)多(duo)少積(ji)蓄，整套設備都是(shi)二(er)手貨。雖然不好用(yong)，但(dan)勝在(zai)便(bian)宜，動(dong)輒(zhe)萬元的(de)直播裝備實在(zai)超(chao)出了(le)二(er)人的(de)預算。

艾克在(zai)唱歌|圖源受訪(fang)者

艾克街(jie)頭唱(chang)歌時，腳(jiao)邊放著兩(liang)個(ge)二維碼。一(yi)塊是微信收款碼，另一(yi)塊是抖(dou)音(yin)賬號碼，比起擺(bai)攤賣唱(chang)，他更(geng)傾向于自己是抖(dou)音(yin)主播(bo)(bo)，盡管(guan)線上(shang)三個(ge)小時的(de)收益往(wang)(wang)往(wang)(wang)還(huan)不(bu)如線下。可女友大半(ban)業余時間都撲在短視頻與直播(bo)(bo)里(li)，她總是執拗地認為(wei)那(nei)些網紅暴富的(de)神話(hua)能被自己僥幸復(fu)制。

他們不是沒有想過簽直(zhi)播公司。來廣場唱歌半(ban)個月，已(yi)經有無數家直(zhi)播運(yun)營公司找上(shang)來，可無論聽上(shang)去的(de)條件多么誘人，艾克(ke)都(dou)直(zhi)接拒絕。他之(zhi)前的(de)公司就是網紅傳媒，艾克(ke)很清楚這(zhe)一紙紙合同背后意(yi)味著(zhu)什(shen)么。

自拉(la)面哥一(yi)炮(pao)而紅，臨沂的(de)天空被網紅夢籠罩(zhao)了無數層。在這個(ge)(ge)17191.2 km2的(de)城市里，專職主播(bo)人數超過2萬(wan)人。直播(bo)公司更是多(duo)如過江之(zhi)鯽，在2020年1月份至10月份之(zhi)間，不(bu)足一(yi)年時間內，山東直播(bo)相關(guan)企業注冊(ce)高達(da)2701家(jia)，臨沂共計361家(jia)，占比13.4%；2020年年初，臨沂電商直播(bo)相關(guan)企業新注冊(ce)量約為89家(jia)，占整個(ge)(ge)山東的(de)三分之(zhi)一(yi)。

同樣的，倒(dao)閉的速度絲毫(hao)不比成立慢，這一(yi)批倒(dao)下了(le)，下一(yi)批接著站起來(lai)。

泰盛廣場(chang)是艾克(ke)好(hao)不容易才找到的駐唱(chang)落(luo)腳(jiao)點(dian)。此前，他們(men)在(zai)大學城立(li)交橋(qiao)上唱(chang)，時不時就會(hui)有城管(guan)(guan)過(guo)來(lai)驅逐，有一天(tian)傍晚，艾克(ke)前腳(jiao)架起手機支架，城管(guan)(guan)后腳(jiao)就來(lai)了，偶爾交警(jing)也(ye)會(hui)過(guo)來(lai)。艾克(ke)也(ye)在(zai)小(xiao)區里(li)唱(chang)過(guo)，為免鄰居投訴，他沒開外放音(yin)響(xiang)，只把(ba)聲(sheng)卡輸入(ru)直播間(jian)后清唱(chang)，但沒多久，物業管(guan)(guan)理人員就來(lai)了。

艾克很向往那些(xie)允(yun)許街(jie)頭表演的城市。2014年(nian)10月25日(ri)，全(quan)國(guo)第一張“街(jie)頭藝人(ren)演出(chu)證”在上海推出(chu)。無獨有偶(ou)，鄭(zheng)州(zhou)市曾給(gei)全(quan)市共計160位(wei)藝人(ren)頒(ban)發《鄭(zheng)州(zhou)街(jie)頭藝術表演證》。從此，這(zhe)些(xie)街(jie)頭藝人(ren)可以在正弘城、大衛城、百年(nian)德化風情購物公園、新田(tian)360廣(guang)場、萬(wan)象城、中原萬(wan)達(da)等(deng)29個固定表演點位(wei)憑(ping)表演證件演出(chu)。

家里強烈(lie)反對他(ta)直播，一(yi)(yi)向好面子(zi)的(de)(de)父親得知兒(er)子(zi)“賣唱”，甚至(zhi)揚(yang)言不要回家。艾克中專畢業后，一(yi)(yi)直找(zhao)不到(dao)合適(shi)的(de)(de)工作。當初家人(ren)替(ti)他(ta)選計算(suan)機專業，理由就是賺錢，家里有(you)表哥在(zai)北(bei)京(jing)待過。可他(ta)技校出(chu)身，這(zhe)個行業似乎天生為他(ta)關上了一(yi)(yi)扇門(men)。

調查顯示，從企業(ye)招聘(pin)(pin)對學歷(li)(li)的(de)要(yao)(yao)求(qiu)看，互聯(lian)網產(chan)業(ye)產(chan)品(pin)技術核心崗位(wei)(wei)的(de)招聘(pin)(pin)需(xu)求(qiu)中(zhong)，55.8%的(de)求(qiu)職門檻為(wei)本科，其次是占(zhan)比34%的(de)大專(zhuan)，要(yao)(yao)求(qiu)候選人學歷(li)(li)達到碩士或以上的(de)占(zhan)比1.7%。經驗要(yao)(yao)求(qiu)上，互聯(lian)網產(chan)業(ye)產(chan)品(pin)技術核心崗位(wei)(wei)對于經驗在“3-5年”需(xu)求(qiu)最高，達到35.3%。

連續唱(chang)了一(yi)周，艾克的嗓(sang)子終于先(xian)于他的意志垮下(xia)來。明天，或許要(yao)去醫院(yuan)唱(chang)了，他苦澀地笑了笑。

03

教培沒了后，“冰粉西施”兼職紅娘

韓文(wen)|26歲 教培(pei)課程銷售

韓文怎么都(dou)沒有想(xiang)到自己有一天會面(mian)臨失業。2022年(nian)的(de)教培機構持(chi)續風聲鶴(he)唳，她(ta)所在(zai)的(de)公司(si)也(ye)曾在(zai)整個行(xing)業內大名鼎鼎，從上半(ban)年(nian)開始，各大學習中心(xin)、分校的(de)員工(gong)都(dou)人心(xin)惶(huang)惶(huang)，發展第二副業的(de)決(jue)心(xin)，是韓文在(zai)同位走的(de)那(nei)一刻迸發出來的(de)。

很(hen)難想象，那個(ge)在學(xue)習中心待了六年(nian)多的小伙(huo)子，被(bei)人事用一紙(zhi)“上班摸魚”的監控截(jie)圖(tu)送出(chu)了門。

韓文漂(piao)(piao)亮(liang)，又適逢后備箱擺攤(tan)大軍在(zai)城(cheng)市的各條(tiao)脈絡上流淌，她拉來閨蜜，一(yi)(yi)個(ge)同(tong)樣漂(piao)(piao)亮(liang)的98年姑(gu)娘，她們一(yi)(yi)起(qi)把(ba)后備箱裝扮(ban)一(yi)(yi)番，“美女de攤(tan)兒(er)”就此成立。最開始的生意(yi)出乎意(yi)料(liao)地火，兩(liang)位(wei)頗為養眼(yan)的小姐(jie)姐(jie)往(wang)車前一(yi)(yi)站，當(dang)天準備的冰粉往(wang)往(wang)四十分鐘就能賣完。

美女de攤兒|圖源作者

朋友半(ban)開(kai)玩(wan)笑地(di)送了(le)(le)(le)她一個(ge)外號“冰粉西施”，女孩子天生(sheng)愛(ai)美(mei)，韓文(wen)很(hen)喜歡(huan)這個(ge)綽號。閨蜜將每天擺攤的日常傳到了(le)(le)(le)抖音，很(hen)快吸引了(le)(le)(le)不(bu)少同(tong)城顧(gu)客光(guang)顧(gu)。前半(ban)個(ge)月，韓文(wen)算了(le)(le)(le)一下(xia)，平均每天的凈利潤得有150多塊(kuai)。

她與閨蜜兩(liang)(liang)個(ge)人(ren)平分，一(yi)個(ge)月(yue)大概(gai)也有兩(liang)(liang)千(qian)多收入。本職工(gong)作岌(ji)岌(ji)可危，原本月(yue)薪輕松過萬的(de)韓文突然覺得這兩(liang)(liang)千(qian)塊錢(qian)格外重要。可惜好景不長，兩(liang)(liang)千(qian)塊還(huan)沒拿到手，她們(men)的(de)生意(yi)就肉眼可見地冷場。

街上擺攤的(de)車太多，攤位(wei)從(cong)幾個(ge)增(zeng)加(jia)到幾十個(ge)，從(cong)賣零(ling)食(shi)、玩(wan)具，鮮花、水果、耳環首飾(shi)，到炸雞、烤冷(leng)面，儼(yan)然(ran)成(cheng)了一個(ge)熱鬧的(de)集(ji)市。一條前(qian)前(qian)后后三家冰粉攤，當(dang)初之所以(yi)選擇(ze)冰粉就是因為操作簡單(dan)，好上手，哪曾想過同質化的(de)問(wen)題。

韓文擺(bai)攤(tan)總共投資了(le)(le)5000多，后備(bei)箱的裝飾品、制作(zuo)冰粉的材料、電源(yuan)、移動小冰箱……七七八八花了(le)(le)不少錢(qian)。還沒有來得及(ji)回本，結果生意就日薄西山。為了(le)(le)挽(wan)救流量，韓文想過不少方法，比如“再(zai)來一(yi)份(fen)”“第(di)二份(fen)半價”“加兩元(yuan)再(zai)換一(yi)份(fen)”。

可惜(xi)這些方法都(dou)解不了根本的困境。

轉(zhuan)機出現在(zai)一周后，閨蜜(mi)在(zai)小紅(hong)書上看到“脫單(dan)盲盒”的商機，靈(ling)機一動(dong)，在(zai)冰粉攤子旁支起一個“月老辦事處”。兩個詢(xun)問了身邊一圈朋友，征集到五十多個聯系方式(shi)(shi)，這(zhe)些聯系方式(shi)(shi)成了他們(men)二次創業的啟(qi)動(dong)“資金”。

韓(han)文的月(yue)老辦事處只有(you)兩個盒子，左邊(bian)是男生(sheng)的聯系(xi)方(fang)式，右邊(bian)是女(nv)生(sheng)的聯系(xi)方(fang)式。五塊錢可以拿(na)走一個聯系(xi)方(fang)式，也(ye)可以留下自(zi)己的。這種無成本的投機取巧雖然賺錢不(bu)多，卻為冰粉攤子帶來不(bu)少(shao)新鮮看客。

韓文的“月老(lao)辦事處”|圖源受訪者(zhe)

網上(shang)這種(zhong)玩法不稀奇，《第一財經》報道，有還(huan)在(zai)上(shang)大學的創業(ye)者在(zai)自己的店(dian)(dian)鋪(pu)上(shang)線了這樣(yang)的“1元脫(tuo)單盲(mang)盒(he)”，每天大概(gai)有十多單。網上(shang)店(dian)(dian)鋪(pu)顯示(shi)售價為(wei)3.99元的“脫(tuo)單盲(mang)盒(he)”已(yi)售近6000件，算下來營業(ye)額約2.4萬元。

韓(han)文不指望賺(zhuan)多(duo)少錢，起碼撐過(guo)自己(ji)職(zhi)場上的(de)瓶(ping)頸期。公司的(de)變相裁員還在繼續，甚(shen)至開(kai)始全崗位考察銷售指標，奇葩的(de)理(li)由(you)堪比(bi)八點檔的(de)狗(gou)血劇(ju)。看著身邊(bian)一(yi)個(ge)接(jie)一(yi)個(ge)的(de)離開(kai)，指不定哪天(tian)就會落到自己(ji)頭上，韓(han)文決定辭職(zhi)。

可新工作(zuo)談(tan)何容(rong)易。智聯招聘(pin)發布的(de)《2022大學生(sheng)(sheng)(sheng)就業力調研報告》，截至4月中旬，46.7%有求職(zhi)計(ji)劃的(de)應屆畢業生(sheng)(sheng)(sheng)已收獲offer，遠(yuan)低于2021 年同(tong)期(qi)(qi)的(de) 62.8%；已簽約(yue)的(de)應屆生(sheng)(sheng)(sheng)占畢業生(sheng)(sheng)(sheng)總數的(de)15.4%，也低于2021年同(tong)期(qi)(qi)的(de)18.3%。

何況整個行業半死不(bu)活，她的工(gong)作(zuo)經(jing)驗(yan)都(dou)可(ke)有可(ke)無。韓文的地攤生涯還(huan)在(zai)繼續，每月至少還(huan)有筆收(shou)入(ru)。可(ke)當(dang)過西施(shi)，做過紅娘，下一(yi)個引流的方法又(you)在(zai)哪里呢？

總結

艾媒咨詢數據顯示，2020年中(zhong)國微信支付小商家數5月(yue)環比(bi)1-2月(yue)增長2.36倍(bei)，交(jiao)易總筆數5月(yue)環比(bi)1-2月(yue)增長5.1倍(bei)。截(jie)至2020年5月(yue)底，中(zhong)國已有1200萬家小店和路邊攤收入相比(bi)2019年實現了增長。

到(dao)2022年，后備(bei)箱再次掀起(qi)年輕(qing)人(ren)的地(di)攤往事。除卻跟風與娛(yu)樂，一大幫年輕(qing)人(ren)在(zai)地(di)攤里尋找青春，所幸來日(ri)方長(chang)，這終究只一個起(qi)點。